夜庙会的开场——新美南吉与萧红笔下的农村文娱活动

今天为大家带来夜庙会的开场——新美南吉与萧红笔下的农村文娱活动

新美南吉生活的时代,日本农村的重要文娱活动除每年常见的“节庆活动(まつり)”外,还有夜庙会、马戏表演等。
《小狐狸》这篇童话的前半部分,孩子们踏着皎洁的月光去逛夜庙会,令人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“社戏”,都是当地乡村最为重要的文娱活动。“社戏”是《社戏》的线索。对鲁迅来说,童年美好的回忆包含着对刻板的儿童教育的一种否定。而《小狐狸》中夜庙会的结束,“现实中”的故事刚刚开始。至于《呼兰河传》里的“野台子戏”,则充满着凄凉和悲怆,台下上演着乡村版的“郎才女貌”。同样是描写农村社会的方方面面,《呼兰河传》被茅盾称为“一幅多彩的风俗画”,是因为画面感强而故事性弱。新美南吉笔下的日本农村,经历了文明开化的洗礼,生活的内容自然要更丰富,所以,本书称他的诗歌与童话是“日本农村生活小百科”。
夜庙会要做的准备工作是娇气包文六购买木屐,一位老奶奶无意中提出了“晚上买木屐狐仙会附体”的说法,为后文的故事包括文六家的母子关系埋下了伏笔。
《小狐狸》的第三节描写的是夜庙会的场景。童话的重点是夜庙会结束后的故事,但若考虑到全文篇幅不长,夜庙会场景所占的笔墨已经很多了:
小童女在舞台上眼花缭乱地耍着两把扇子。小童女脸上涂着浓艳的脂粉……
这样的文字可以视作日本俳句的散文化。与小女孩的年龄和身份不相符的是浓妆艳抹的脸和眼花缭乱的动作,作为道具,居然还有“两把”扇子。这种孩童身份与舞台角色的冲突表现出的风趣就是俳句风格。
小林一茶有内容相似的俳句:
子供らが団十郎する団扇哉
拙译:
小童无粉墨
也要来登场
拿起团扇走
仿效团十郎
正因为忸怩作态,追求成年人的风格,才更表现出孩子的天真与可笑。孩子们发现小演员是澡堂老板家的都音子。看小女童看腻了,就去放烟花和鞭炮。接下来,童话又重点写了舞台周围——蛾子或者成群的飞虫都是日本俳句中常见的意象,这些意象在中国文学里只要一出现,就可能引起普通读者的不快:
舞台照明灯那里聚集了一大群飞虫,围着电灯飞来飞去。仔细一看,舞台正面的屋檐下,有一只土褐色的蛾子紧紧地贴在上面。
读者们想象中的娱乐活动是在条件好一点的茶楼和戏园里观赏节目,面前放着茶和水果。接着,新美南吉用大约一百余字的篇幅写木偶表演:
木偶的脸,既不像大人也不像小孩,乌黑的眼睛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,还不停地眨巴眼睛,那是因为耍木偶戏的人在后面拉绳子。尽管孩子们清清楚楚地知道,可是每当木偶眨巴眼睛的时候,他们还是会有一种恐怖和奇怪的感觉。
想不到,木偶突然“biu~”地张开了嘴,吐出舌头,转眼之间,嘴又合上了。木偶的嘴里是血红血红的。
“想不到”这三个字,体现的是表演场景的突然转折,转折之后就是小小的木偶表演的高潮。中国农村当然也有类似的木偶戏。《呼兰河传》描写的是上世纪前二十年中国东北普通的小村呼兰河,对应的时间大致相当于日本大正时期,新美南吉正是由少年成长为青年的时期,而他也很少离开故乡岩滑新田小村。相同的时代,普通的小村庄,中日两国的农村文娱活动差别很大,萧红在《呼兰河传》中这样写木偶戏的:
但是若有一个唱木偶戏的这时候来在台下,唱起来,问他们看不看,那他们一定不看的,哪怕就连戏台子的边也看不见了,哪怕是站在二里路之外,他们也不看那木偶戏的。
呼兰河的人看野台子戏看的是氛围,还要体会戏台周边“附加”的内容,比如相亲等。看戏的那三天迸发出的是包含着愚昧的带有乡土气息的激情。而新美南吉笔下的夜庙会充满了童趣——写实主义的,一种不同于西方的拇指姑娘或豌豆公主的乡土气息的童趣。这种童趣为日本所特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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